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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哨兵!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2)

蝉声正噪:

*与鸟笼 @花间梗 的联文,她写单数章我写双数章。
*向导洋X哨兵尘,私设如山

    他很长时间以来,都在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是他所熟悉的战场,杀伐、鲜血和尖叫声,一切都是他喜欢的。他的唇角很自然地上扬,怀里抱着他使得最顺手的枪,进入准星的目标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便会倒下。生命在死神的收割前显得那样的脆弱与不堪一击。
    我的梦里,我就是死神!这样的认知令他畅快不已。他享受收割敌人生命的感觉,他享受这种仿佛天地间一切都归于自己掌控的感觉。
    一个颀长的白衣身影在他的视野一晃而过,他皱皱眉,对方身上的着装与自己所熟悉的军服并不类似,毫无疑问,这家伙是对边的了!
    那么,自然是要杀了的!
    瞄准,扣动扳机——他看着子弹从自己的枪口飞出已不知道看过多少回——对方似乎有着极度灵敏的被人视作猎物的自觉,他转过了脸来。
    四目相对,薛洋被那双眼睛所震撼到。那人的眼睛实在太好看了,像是卧着巨大而不知名的繁星群,能把人的灵魂都活生生吞噬掉。
    可那有什么用呢?你还是要死的。他并不感到遗憾,甚至是有些愉悦地这样想着。
    鲜血飞溅出来,梦里的感觉极度逼真,薛洋几乎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溅到自己脸上。对方一声没出就倒了下去,就像先前被他射杀掉的所有目标。
    他倒地的那个动作宛如触发了什么按钮,薛洋脑海中突然警铃大作,像是在竭尽全力把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一般,剧烈的疼痛感从他的大脑深处汹涌而起,直达天灵盖。一波接着一波,就像巨浪拍打着海边的礁石。
薛洋被迫从自己的梦境里苏醒过来。
    他的额角冒着汗水,睁开眼时瞳里还冒着凶光,像头被进犯了领地的雄狮。狠狠的一拳砸向床板,又是这样!
    眼睛,只有眼睛。他从来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未消散的阵痛令他感受到虚弱,他低声诅咒了一遍这样的自己。不输于哨兵的灵敏感官提醒他拳下的触感与往常不同,这令他迅速地回归了现实。薛洋眯起眼睛机警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的窗帘拉得很好,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让他过早地被刺眼的阳光弄醒。
    薛洋略一思忖,哦,原来他现在已经不在宿舍里了。
    他现在住在那个叫晓星尘的哨兵家里。
    寄人篱下的现实令他挑起半边眉——这是他表达轻蔑情绪时的标志性动作——但此时此刻也别无选择。薛洋并不喜欢过多为难自己,于是他伸了个懒腰,将身体最大限度舒展开,然后打开了房门。
    趴在门外的猞猁一骨碌爬了起来,扑到他怀里伸出舌头舔他的脸。薛洋一边费力地躲避着自己的精神体过分亲热的早安吻,一边熟稔地伸出手指去挠猞猁的下巴。大家伙被他这样抚弄显得十分快活,马上侧躺下来把肚皮亮给他向他撒娇。薛洋去挠它肚子时,猞猁的喉咙里不断发出轻微的愉悦的呼噜声。
    不远处的晓星尘将这一切都纳入了眼底。昨天将自己精神体直接吞下去的大猫此刻撒乖卖巧到近乎柔软的地步,这种极强的反差几乎令他忍俊不禁。
    都说精神体能反应主人的性格,那这位……
    任谁被旁人用那种具有探究性的目光打量许久都多少会有点反应,何况是薛洋。这里说“何况”,因为一来他从不算是个感官迟钝的向导;二来,他脾气一直都很不好。
    薛洋微微眯起眼睛迎上晓星尘的视线,二人四目相对,像是两颗原本沿着不同轨道的子弹在空中撞到了一起,火星四射。晓星尘微微一怔,他此前从未在任何一个向导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侵略性与攻击性。自己明明是居高临下,却偏偏有种被狩猎中的猫科动物盯住的感觉。
    一种茫然无措的危机感在他的脑海中被无意识地放大,晓星尘下意识地架起了精神屏障。
    而对于薛洋,感觉则比这还要复杂。他注视着晓星尘的眼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将他击中。大脑皮层深处的阵痛又有隐隐泛起的趋势,薛洋忍无可忍地一呲牙——晓星尘这才注意到他长了两颗虎牙——他手下的猞猁也顿时变得暴躁,一跃而起,尾巴竖得笔直。
    明月张开翅膀落在晓星尘的肩头,怒视着对面一人一兽,大有和晓星尘统一战线的意思。
    早晨的阳光从窗口慵懒地斜照进来,窗内的空气却紧张至极。信息素在空中汹涌流动,仿佛两支军队的对垒。
    察觉到对面哨兵自精神结界释放出的紧张情绪,薛洋反而放轻松了。他作为向导,精神领域简直就像是他的天赋领域,更何况他在这方面的素质本就极高。他也架起了自己的精神屏障,不同于对方本能的防御,他的精神触角气势汹汹地释放开来,像是潜伏已久的猫科动物展开了狩猎,那样凶猛又迅速地逼近了晓星尘。晓星尘大概从未想到过他会在自己家里被迫进入应战状态,他的精神屏障瞬间发出了白光,精神力满满地都堆集到一起,只待入侵者闯进来,然后给予对方狠狠的还击。
    明月发出高声的啸叫,从晓星尘肩头俯冲下来朝薛洋啄去。薛洋身前的猞猁纵身一跃,替薛洋挡住了愤怒的白雕。它发出低沉的咆哮,灼灼的视线锁死了白雕,爪子不断抓挠着地面。只要薛洋随便给一个暗示,猞猁就会扑上去,把猎物撕碎。
    此厢薛洋压力也很大,虽然他在这次无意识的对决中——现在是有意识了——担任着进攻方的角色,但对方作为哨兵的战力本就是极为强大,晓星尘的精神力山呼海啸地向他涌来,他的精神束不得不向后撤。铺天盖地的白噪声席卷了他的感官,薛洋咬牙,旁边的猞猁感应到他的焦躁不安,吼声也显得愈发暴躁。
    晓星尘的精神触角紧追不舍,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把他包围在中间,逐渐缩小包围圈,要把他的精神束逐个分食掉。薛洋此前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哨兵,他看透了对方的意图,却没有办法摆脱困境。恨恨地骂了一声:“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正打算强行破开对方的钳制——他的精神力固然会受损,可一旦成功,带来的反击便是致命的——忽然压力大减,他惊诧地感到对方的精神触角如潮水般消退而去。
    薛洋不解地抬眼看去——如果是他,他不会在这个当口手软——却看到晓星尘瘫软在地,双目视物如无,目光失焦,显得茫然而涣散。
    薛洋顿悟,他想起了晓星尘的眼睛在战斗状态下是会失明的。这也相当于猛然提醒了他一下,他可是来这执行任务的。
    薛洋勾起唇角,无视明月怒视他的目光向自己的任务对象走去。他很绅士地微微弯下腰,把手递给晓星尘,示意自己可以借力。晓星尘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他脸上,仍然是刚刚那副略微透出点无辜的茫然神态。薛洋啧了一声,他没想到对方的眼睛当真坏到这种程度,索性握住他的手,一使力将他拉了起来。
    随着战斗状态的解除,晓星尘眼前从一片漆黑变到出现点模糊的光影。仍是看不清,他握回去的时候用力偏大了,整个人一下子崴到薛洋身上。薛洋伸手环住他的腰帮他摆正身体,姿势暧昧如同双人舞,借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你还算不错,但如果我是你,刚刚便不会轻易放走那个向导。”
    冷酷、嗜血、不留一条活口是他一向奉行的信条。
    晓星尘道:“如果是在战场上,那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就算进入失明的困境,拼着精神力受损也要剿灭敌方势力。但你不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
    “我不想伤害你,因为你不是我的敌人。”
    薛洋微微怔了一下。
    多新鲜!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哨兵对他说这种话。过去他遇到的哨兵,要么死在他手下,要么为他所不屑、根本没放在过眼里。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过一个哨兵能站在他面前,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地,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不想伤害你,因为你不是我的敌人。”
    等他反应过来,惊觉自己和晓星尘竟维持这个姿势不知维持了多久。对方像是视力还没完全恢复的样子,也就任他抱着。一时之间气氛很有些诡异,一旁的白雕和猞猁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薛先生……”晓星尘这时轻轻唤了一句。
    “啊?”
    “我现在能看清楚,你可以放开我了。”
    薛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松开了手。
    是他先挑衅的,归根结底是他不占理,何况这是晓星尘家——最令他觉得丢人的是,最后若不是晓星尘放他一马,可能刚刚瘫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晓星尘刚刚说:“如果是在战场上,就算双目失明也不会手下留情。”那绝不是开玩笑,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薛洋不爽地挑眉,他厌恶自己被人压制时的无力感,可棋逢对手的感觉又令他不由自主地兴奋。
    晓星尘直视着他的双眸,郑重地点了点头:“你很厉害,和我以前遇到的向导都不一样。”
    “哈!我劝你现在先别太惊讶,以后惊讶的机会还多得是。”薛洋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称赞:“噢对了,你……叫晓星尘是吧?你也还凑合——我说作为哨兵。”
    晓星尘哑然失笑,作为兵团的首席哨兵,他第一次听到“凑合”二字作为对自己的评价从他人嘴里蹦出来。殊不知,能让薛洋出口称赞他人——尤其是称赞哨兵——到“凑合”的程度已是十分难得。
    晓星尘倒也并不是太会计较的人,他微微一笑:“快去洗漱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薛洋又是一愣,“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这种话听起来实在是太……贤惠了一点吧?尤其是从一个刚刚差点绞杀他的哨兵嘴里说出,违和感真他妈强。
    他看到餐桌上放了几个苹果,顺手抄起一个走进厨房,一点没有为客自觉地在厨房里东找西找,最后摸出把水果刀。大咧咧地在餐桌前一坐,手指翻飞开始削起果皮来。
    薛洋是那种即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绝不会开口道歉的人,刚刚的挑衅固然是他不对,虽然他并不打算为此说出他最讨厌的那三个字,但也并不是说他就不会做点什么来弥补了。
    苹果很快被他削成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晓星尘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此时不禁发出赞叹:“你的手也太巧了!”
    薛洋不禁得意地扬扬眉:“刚刚就跟你说不要惊讶得太早了。”插上牙签,手伸到他面前:“自己吃吧?别说还让我喂你噢!”
    晓星尘本来都打算接过来了,一听他这话也忍不住跟着一扬眉:
    “你喂我啊。”
    薛洋啧舌:“你这个哨兵……”
    “你现在先别太惊讶,以后惊讶的机会还多得是。”晓星尘朝他眨了眨眼睛。
    “可真有意思”,薛洋看着他低头咬掉自己手上的苹果,咽下了后半句话。
    他唇角的笑意被不自觉地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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